“你還知道回來？”

一進門，端端正正坐在沙發上的沈母頭也沒擡就扔過來極為尖刻的一句問話，仿佛在審犯人一樣。

沈若蘭脫了鞋，換上家居鞋，又把魏明澤的外套掛在門口的掛鉤上，這才穿過玄關，走到客廳，在沈母右手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了。

“嗯。”

“我看你是在別的男人家住的樂不思蜀了吧？”可以看出沈母在極力壓抑著怒氣，“怎麽？現在像條喪家之犬一樣灰溜溜的回來？這不是你選的好對象嗎。”

“我現在不太想談這個問題，我們可以換個話題，不然起了沖突會很難處理。”沈若蘭淡淡地回覆道。

沒想到就這樣一句話瞬間激怒了沈母。

“你？哈……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說這句話？當初那件事鬧得那麽大，你爸爸費盡心思把你送到國外去。這才多久？你就敢私自跑回來。你還嫌不夠丟家裏人的臉？”沈母喘著粗氣，精致的妝容都因為怒氣而顯得有些扭曲，“那幾家的孩子是那麽好相處的嗎？我們沒少告訴你吧，你一天和那些不是東西的人混在一起……”

“媽。”沈若蘭打斷了沈母，以防她說出言辭更激烈更難聽的話，“別人家的孩子怎麽樣，輪不到我們來評價。這是你當初教過我的吧。”

“是啊，我是教過你，這麽快就能活學活用了。真不錯。”沈母怒極反笑，“行，你既然一點也聽不進去別人的意見，那就責任自負吧。出了什麽事你自己解決，我們再不可能插手的。你既然執意要自毀前程，別的人幫不了你什麽，好自為之吧。”

“無所謂。你們只要別來打擾我就行。”沈若蘭端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小杯茶，“無論這次是什麽結果，大不了我自己受著。”

“呵，能幹。我再提醒你一句，如果你還讓我們在外面丟人。你就別回這個家，也別認我們。沈家沒你這個人。”說完，沈母起身，撫平裙子上因坐姿而產生的皺褶，優雅地回臥室去了。

沈若蘭喝完杯中的茶，有些遺憾的放下了杯子，才走到書房門口敲響了門，“父親，是我。”

“進來。”一個儒雅的聲音從書房傳出。

依言，沈若蘭推開了書房的門，放輕腳步走了進去，並輕輕掩上了門。之後，她規規矩矩地走到書桌對面的小沙發上坐下，擡頭看著自己的父親。

沈父臉上是一成不變的儒雅笑容，“這次不打招呼突然回國，做法有些不妥。你自己反省一下吧，該說的你媽媽都說了，我也不再贅述。”

沈若蘭點點頭。

“你既然認定了司家那個年輕人，按理來說我們做長輩的也不能幹涉小輩的婚姻自由。之前我一直對你們的關系持觀望態度，就是想看看你面對這種情況怎麽處理。你說服不了對方家裏的老人就算了，還把這件事鬧成了一件醜聞。說實話，我對你有點失望。”沈父摘下眼鏡，揉了揉自己的鼻梁。

沈若蘭低下頭，“抱歉，父親。”

“跟你提過很多次了，叫爸爸比較親切，你每次都不長記性。”沈父的表情帶上了一絲無奈，“這麽多年了，你每次犯錯幾乎都是因為不長記性。你倒是說說，該怎麽辦才好？”

“對不起，父親。我以後會註意。”沈若蘭還是用萬能句式來應對。

“不要說這種話了，我已經聽過太多次了。”沈父戴上眼鏡，“我知道你現在是個很有主見的女孩了。你應該怎麽做心裏應該有數，不用我提醒你了。”

“我知道。”沈若蘭點頭，“我不會讓一個第三者成功上位的。”

沈父嘴角微微翹高了一點，“有這個目標就好。相信你能做好。但是之前做的事情還是該罰的。這次就不罰那麽重了，你去門口面對墻角站兩個小時吧。”

沈若蘭起身，準備去執行沈父的懲罰。沈父又叫住了她，“站完別忘了按摩放松，否則腿腫起來就不好看了。”

沈若蘭沒說什麽，開門走了出去。

站在門邊的時候，沈若蘭腦子還有點空。從小到大她無數次的因為犯錯在這裏罰站，一開始她還會背對墻壁，讓神父沈母看到她臉上的不甘。後來，隨著越來越多的客人在她罰站的時候饒有興致地像看戲一樣地觀賞，沈若蘭開始覺得不自在了。偏偏每當客人問起，沈父沈母都是一副自豪的樣子介紹他們教孩子的方法——在門邊罰站。

越來越多的客人對這種方法表示讚同，他們覺得這方法既能夠讓孩子長記性，又不用打孩子，簡直是非常好的教育方法。

沒有一個人發現，讓一個孩子在公眾面前像耍猴戲一樣地把自己犯過的錯擺出來讓人賞玩，頂著他人各色的目光和評論罰站，是一件很殘忍的事。尤其是在同齡孩子在場的時候，他們天真的疑惑和不谙世事的笑聲，會一步一步摧毀這個孩子的自尊心。

後來選擇面對墻壁，把那些言論和眼神都擋在身後。這其實沒太大用處，因為她還是會感到如芒在背。

再後來，她就習慣了這種懲罰方式。甚至能忽視一部分對她品頭論足的言辭。

一直到現在，沈若蘭已經可以面不改色地接受這種懲罰，哪怕她已經是個二十幾歲的大人。

二十幾歲又能怎麽樣呢……終其一生，她也不能擺脫這個墻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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